镡上云雾

不死不休,不糊不散

【晞雾行】膏锋锷(中)

作者按:上篇在此。背景是1868(庆应四年或明治元年)下半年不确定的某月某日,会津战争东北地区不确定的某个战场。

开始越写越长了,非常哈皮。然而原因大概是我根本没想好要把哪些东西塞进去。有一句话提到实装刀。欢迎提问,什么问题都可以。(因为缺的前文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阅读)

包含可能引起不适的内容,请避免在进食时阅读,除非你想减肥。(所以说我为什么要第一个发这种令人产生心理阴影的事件啊!!)


(四)

行秀眼睁睁看着战场一点一点从地平线拓展到脚下,仿佛自己正一步一步走近黑绳地狱。

距离不长,但他们走得极慢,抵达战场边缘时,嗅觉已经完全麻痹了。只有盘旋的苍蝇还在强调此处臭气熏天。

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倒了满地:白色的是蛆,黑色的是血,红色的是骨,绿色的是肉,黄色的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。几只乌鸦和野狗混迹其中,挑挑拣拣,试图找出一点还没有完全腐坏的烂肉,但完全是徒劳。

行秀又感觉喉咙开始一阵一阵地泛酸发紧,不由地咬紧牙关,控制自己不去注意眼前的惨状。

长船注意到他扭曲的表情,无声地叹了口气,抬手掩住那双和晴空一样颜色的眼睛:“受不了就别看了。”

行秀几次欲言又止,终于挤出一句:“我没事。”随后轻轻格开眼前的手掌,盯着脚尖。

“很抱歉让你看到了这样的场面。一般来说,战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。”长船的语气里依然没有波澜,“但不得不承认同时我也有一丝庆幸,毕竟战斗不是值得向往的事情。我真心地,希望你永远、永远,绝对、再也不要到战场上来了。”

 

(五)

“为什么呢?”

“什么为什么?”长船从尸堆中直起腰,回头看向行秀。

年轻的小胁差正蹲在几十步开外的战场边缘,埋着头发闷,神色倒是缓和了些:“为什么不能让死者入土为安呢?”

他面前仰躺着的尸体已经腐烂得分辨不出五官,头发却意外地保留得很完整,可以辨认出近乎裸露的天灵盖和短短的顶发,显然是个留发还没有多久的少年。

但并不是行秀对这块头皮有什么特殊的兴趣。他只是不想抬眼,一抬眼就会看到又白又肥的蛆虫在尸体的七窍中蠕动。

 “啊,你说这个。”长船心不在焉地回答,继续低头查看,跨过了一具尸体,“因为要报复嘛,毛利氏和德川幕府是世仇。正在气头上的人们为了泄愤什么都做得出来,就算知道会遭天谴也在所不惜。感情啊就是会让人类失去理智的东西。”

“什么世仇?”行秀接着问。

回答他的是沉默。

行秀怔了怔,猛地意识到这个问题让长船觉得困扰了。他原本很自然地以为,这不过是一个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常识问题。

于是他向长船投去略带惊疑的眼神,恰好撞上心目中一向无所不知的本差先生皱着眉头回望过来。

行秀突然觉得好笑,笑自己现在才想到,原来这世上还有长船桑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啊。

 

(六)

非常简单的事情总是比非常复杂的事情更难解释。

长船意识到,其实自己也并不理解所谓“世仇”。的确,他没听过哪个人类正儿八经地解释这个词,想举个例子,又发现事情发展过程满是漏洞。

按道理说,复仇好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,以父债子偿来类比是有许多相似处。可关键是财产是可以继承的,感情却不能。

分别拆开解释的话,世代、血缘这样的东西,是与刀剑绝缘的。左行秀作为刀派来看,源流未免太浅短。仇恨呢,也许能讲清楚,但行秀能体会到吗?换句话说,这孩子会“恨”吗?

然而无论如何,回答都是必须要给的。

斟酌再三,长船只能对具体的东西避而不谈:“他们之间的斗争,明面上的,在我有记忆之前就已经结束了。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笑话。每年正月,每一年,藩主和家老们都会进行这样的对话:‘今年可以倒幕了吗?’‘时机还没有成熟。’”

这不是他的风格。行秀显然也对这个一点也不严谨、一点也不详细的答案非常失望:“我想了解地更详细一点,应该问谁呢?”

长船苦笑了一下:“当时的藩主,好像是吧,有一把心爱的粟田口短刀,总是随身携带。他应该可以告诉你很多……当然,首先得找到他。此外,贞安的出身地安艺国有一座严岛神社,那里应该还有清楚来龙去脉的生灵。”

提及贞安,长船眼底罕见地掠过一丝失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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